才始送春歸又送君歸去

2016011811:37
過片“卷盡殘花風未定”,有如奇峰突起,似與上闋毫無聯繫。然而仔細尋味,卻恰恰是由上片向下片過渡的橋樑。上闋用少日逢春的狂歡反襯老去逢春的孤寂。於“茶甌香篆小簾櫳”之前冠以“唯有”,仿佛除此之外什麼都不關心。其實不然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他始終注視那“小簾櫳”,觀察外邊的變化。外邊有什麼變化呢?春風不斷地吹,把花瓣兒吹落、卷走,而今已經“卷盡殘花”,風還不肯停!春天不就完了嗎?如此看來,詩人自然是恨春風的。可是接下去,又立刻改口說:“休恨!”為什麼?因為:“花開元自要春風。”當初如果沒有春風的吹拂,花兒又怎麼能夠開放呢?在這出人意外的轉折中,蘊含著深奧的哲理,也飽和著難以明言的無限感慨。春風催放百花,給這裏帶來了春天。春風“卷盡殘花”,春天就要離開這裏,回到別的什麼地方去了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“試問春歸誰得見?”問得突然,也令人感到難於回答,因而急切地期待下文。看下文,那回答真是“匪夷所思”,妙不可言:離此而去的春天,被向這裏飛來的燕子碰上了,她是在金色的夕陽中遇見的。那麼,她們彼此講了些什麼呢?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古典詩詞中的“春歸”有兩種含義。一種指春來,如陳亮《水龍吟》:“春歸翠陌,平莎HKUE 呃人茸嫩,垂楊金淺。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一種指春去,其例甚多,大抵抒發傷春之感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辛棄疾的名作《摸魚兒》“更能消幾番風雨,匆匆春又歸去。惜春長怕花開早,何況落紅無數”,亦不例外。而這首《定風波》卻為讀者打開廣闊的想像領域和思維空間,誘發人們追蹤春天的腳步,進行哲理的思考,可謂另闢蹊徑,富有獨創精神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把春天擬人化,說她離開這裏,又走向那裏,最早似乎見於白居易的《潯陽春·春生》:“春生何處暗周遊?海角天涯遍始休。先遣和風報消息,續教啼鳥說來由。展張草色長河畔,點綴花房小樹頭。若到故園應覓我,為傳淪落在江州。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黃庭堅的《清平樂》,則遵循這種思路自製新詞:“春歸何處?寂寞無行路。若有人知春去處,喚取歸來同住。春無蹤跡誰知,除非問取黃鸝。百囀無人能解,因風飛過薔薇。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王觀的《蔔算子·送鮑浩然之浙東》,構思也很新穎:“水是眼波橫,山是眉峰聚。欲問行人去那邊?眉眼盈盈處。若到江南趕上春,千萬和春住。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辛棄疾《定風波》的下闋和上述這些作品可謂異曲同工,其繼承與創新的關係,也是顯而易見的。